我們的神。

......我們的神。

踴躍吧, 哭泣吧，嚎叫吧。

我們的神在註視著我們，而我們不過祂夢中的虛影, 悲號的演員。

掙紮吧，痛苦吧, 瘋狂吧。

若凝視於祂那荒誕無經的夢——

那亦會成為你的。

古老的吟誦猶如歌謠一般在雲栩耳邊回蕩, 他睜開眼睛，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虛空之中。

嗯？這是哪裏？雲栩感到不解。

我們在稱頌。

我們在號哭。

我們在祈願。

為無可名狀的神，為不可描述的深淵。

無形的聲音回覆著他。

“......什麽東西。”雲栩皺了皺眉, 身邊的場景忽然變幻, 他身處於白堊的城池之中，這座城池看上去荒廢已久, 到處都是斷壁殘垣, 大理石般的雕花石#J時G  柱傾倒在地, 碎塊散落, 一片荒寂頹敗之中, 呈現著別具一格的美麗。

“你怎麽在這裏？”桑尼的聲音喚回了雲栩。

“你這穿的什麽？”雲栩無語地看著桑尼。

“噢, 大概算是制服一類的東西。”桑尼毫不在意地扯了扯身上的長袍, 說道, “倒是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？”

“這裏是哪裏？”雲栩問道。

“嗯.....”桑尼沈思片刻，說道, “用來裝我這種人的地方。”

“裝？”雲栩皺眉，“是囚禁嗎？”

“不是啊, 我是自願來到這裏的。”桑尼說道, “我與神做下了約定。”

“神......”雲栩嘆了口氣, “所以你一直在這裏？”

“沒, 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會在這裏。”桑尼伸了個懶腰, “別說，還挺安靜，待久了還挺舒服。”

“你喜歡就好。”雲栩點了點頭，“還有別人嗎？”

“沒有了。”桑尼說道。“畢竟像我這種笨蛋不多。”

“你不是笨蛋。”雲栩不讚同地說道。

“笨點好。”桑尼說道，“想在那位身邊待得久，就不能太聰明。”他說道，“你還記得那個被殿下兩步就搞垮的球嗎？”

“嗯，那是什麽？”雲栩問道。

“那個是系統的真身。”桑尼說道。

“......？！”雲栩驚了。

“神都有兩面性。”桑尼說道，“他們正義而又邪惡，守序卻又混亂，即使自相矛盾，也始終存在。”

事到如今，蘇玉樓表現的那麽明顯，雲栩再怎麽裝也不能裝不知道了。

“你是說，殿下也是一樣的嗎？”雲栩嘆了口氣，說道。

“不一樣。”桑尼搖搖頭，“你的夢境要結束了，記住我跟你講過的故事。”

“我能來到這裏，她不知道嗎？”雲栩又問道。

“你想的沒錯，她在衰弱。”桑尼說道，“雖然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，但是對我們來說既是好事又是壞事。”

他滄桑地嘆了口氣，“當初沒直接幹掉拉爾菲是我的問題。”

“你也沒有知曉未來的能力。”雲栩安慰道。

“你不知道她做了什麽，”桑尼搖搖頭，“拉爾菲解除的並不僅僅是一個邪神的封印，她打開的是深淵的門戶，揭開的是和平的幕布。”

城郭的景象逐漸消失，虛空重新充斥著夢境。

“你看。”桑尼指了指宇宙。一片濃重的陰影正在逐漸蠶食著大大小小的星球，“他們開始了，很快，前人拉下的帷幕即將被掀起，潘多拉的魔盒已經打開，雲栩，這世界即將恢覆真實的面貌。”

雲栩只是往那黑暗中望了一眼，便覺得頭痛欲裂，那其中蘊含的能量和瘋狂幾乎能讓任何人都失去心智，淪為怪物。

“怎會如此？”雲栩捂住腦袋，“桑尼，沒有關閉深淵的方法嗎？”

“雖然有，但是我覺得你不會想知道的。”桑尼眼神覆雜地看著他，“更何況，如果是我告訴了你而不是你自己發現的，我大概率#J時G  要被遷怒，所以，抱歉了，雲栩。”

他用指尖推了推雲栩的腦門，雲栩在一陣墜落感之中睜開了眼睛。

蘇玉樓平靜地睡在他的身側，仿佛一尊精美的雕像。

雲栩看著她的側臉，趴在她的肩頭，戳了戳她的臉頰。

蘇玉樓的眼睫顫動了幾下，但沒有醒。

雲栩悄悄地把她抱進懷裏，蘇玉樓的信息素是冷冽的海洋香，深沈而又霸道，仿佛能夠滲入骨髓，連神經末梢都能被控制似地。

也就是雲栩不反感，否則換做其他Omega大概率是要被嚇跑的。

雲栩抱了一會，覺得有些無聊，於是玩起蘇玉樓的手來。

蘇玉樓的手也很漂亮，修長白皙，拎起來對光看還能看到裏面細細的紋路中隱隱透著的金光。

太神奇了，怎麽有人的血是金色的？

雲栩研究的渾然忘我，甚至連蘇玉樓醒了也沒註意到。

“你很好奇？”蘇玉樓懶洋洋地說道。

“是人體實驗的結果嗎？”雲栩頓了頓，問道。

“不知道。”蘇玉樓打了個哈欠。“也許小時候就是了？”

“.......”雲栩托著下巴看向蘇玉樓。

“嗯？”蘇玉樓用鼻音回應了他的註視。

“殿下，你是不是.....”雲栩回想著最近蘇玉樓的表現和自己感受到的不對勁，“在遺忘？”

“........？”蘇玉樓楞了楞，“比如說？”

“你還記得什麽時候去軍校上學的嗎？”雲栩問道。

蘇玉樓的眼神犀利了起來。

“17歲？”她說道。

“雖然那是軍校入學的標準年紀....”雲栩無語，“但你難道不是提前入學的嗎？”

“噢，那就是了。”蘇玉樓擺了擺手，又打了個哈欠，一副對什麽都提不起勁的樣子，“我對這些不感興趣。”

“我是誰？”雲栩問道。

“雲栩，我還沒老年癡呆。”蘇玉樓有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。

“......”雲栩默然片刻，“我很不安，殿下。”他輕聲說道。

“那就忘記吧。”蘇玉樓說道。

“......”雲栩冷冷地看著她，“有個成語叫掩耳盜鈴。”

蘇玉樓驚訝地眨了眨眼睛，“你什麽時候偷偷學的？”

“在你睡覺的時候。”雲栩有些得意地哼了一聲。

“噢。不錯。”蘇玉樓點點頭。“我睡了多久？”

“一周。”雲栩頓了頓，說道，“教廷發來了催促，讓我回帝都接任。”

“看來帝都那邊不太平啊。”蘇玉樓摸了摸下巴，“那就去吧，讓桑尼準備一下。”

“您不跟我一起去嗎？”雲栩訝然地問道。

“我是格林法拉斯的王女，你又不是我屬地的神官，”蘇玉樓說道，“跟我交往太密，對你來說非常不利。”

“.......！”雲栩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層。

“拉格納大公和四皇女紛紛暴斃，”蘇玉樓說道，“這件事桑尼會處理，但需要你作為證人給他幫助，一旦成功，他就可以變回伊#J時G  桑，這樣一來，可以成為你的助力。”

“你要去做什麽？”雲栩心中不詳的預感越發擴大。

“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。”蘇玉樓說道，“我需要回國一趟。”

“去見你哥？”雲栩忽然說道。

“雲栩。”蘇玉樓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，“你對我哥吃醋？”

“我沒有。”雲栩面無表情地說完，偏過了頭。

還說沒生氣。蘇玉樓摸了摸鼻子，十分有先見性地保持沈默。

“他長得什麽樣子？”雲栩忽然問道。

“沒你好看。”蘇玉樓立刻說道。

雲栩挑眉，“我只有好看？”

“還很能打。”蘇玉樓馬上補充。

“只是能打？”雲栩抱緊抱枕。

“格林法拉斯沒有駐地神官。”最後蘇玉樓巧妙地領會到了雲栩不滿的點，“你作為主教，可以時不時過來暫時代領職責。”

“哼。”雲栩氣消了大半，“我要跟你去格林法拉斯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蘇玉樓不解。

“總之我要先去一次。”雲栩堅持道。“桑尼一時半會處理不好他的暗盟身份，我和他同時現身只會徒遭揣測。”

他頓了頓，說道，“聖教也會懷疑，但如果我從格林法拉斯回來，和桑尼方向不一樣，這樣能避開一些不必要的聯想。況且.....”

一旦成了主教，在任何時候都會被人註視，他想在那之前好好的看看格林法拉斯，這個蘇玉樓從小長大的地方。

“隨你吧。”蘇玉樓沒多堅持，很容易便松了口。

雲栩獲得了滿意的答案。放過了蘇玉樓，順便告知了桑尼。

“你瘋了嗎？”桑尼無語的看著雲栩。“還是說你現在是戀愛腦加成的狀態，我不該對你的智商抱有期待？”

“怎麽了？”雲栩沒想到他會這麽說。

“格林法拉斯的大公就是個瘋子，”桑尼嘆了口氣，“他兒子被抓去又回來之後，他仍然要立Omega的兒子當繼承人，為此已經跟民意吵了十幾年了，他達不到目的，你猜他會怎麽做？”

雲栩心下一沈。

當然會變本加厲的虐待蘇玉樓。

“那她的兄長....”雲栩問道。

“深居簡出，聽說身體不太好，”桑尼說道，“我已經很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，不過這反而不對勁。”

“怎麽說？”雲栩問道。

“就算是人體實驗改變的性別，”桑尼若有所思地說道，“也應該有發熱期吧？就算現在有註射信息素，但是在格林法拉斯，這種東西可是禁藥，根本賣不到那邊去，所以，我時常在想，那個人是怎麽度過發熱期的？”

大公瘋成那個樣子，自然也不會想讓自己本該成為Alpha的兒子伏在他人身下。

“總之我不懂啦，”桑尼擺擺手，“反正那地方龍潭虎穴，不是什麽好地方，你一定要去，我只能獻上我真摯的祝福了。”

“這樣也好。”雲栩悠悠地說道。

“啊？”桑尼眨了眨眼睛。

“我家殿下動不了手的話，”#J時G  雲栩笑瞇瞇地說道，“我可以代勞啊。”

“......你之前到底是作什麽的，”原持序者·桑尼吐槽道，“真的不是持序者嗎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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